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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神话:生活与视觉文化图景的缔造
2024-09-02

  近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Museum)举办了一场名为《汽车狂热》(Automania)的主题展,通过对汽车、电影、照片、海报、绘画、雕塑以及众多相关建筑模型等作品,展示与探讨了20世纪汽车设计与汽车文化如何推动现代工业发展,以及对城市道路和地球生态的负面影响。

  此次展览的名称来源于艺术家约翰·哈拉斯(John Halas)和乔伊·巴彻勒(Joy Batchelor)创作的1936年获得奥斯卡奖项提名的动画短片《汽车狂热》(Automania 2000)。在短片中导演为我们描绘了一个随着高科技的发展,汽车不断影响、改变与异化着人们的生活,人们在汽车与高科技中放纵自己贪婪欲望的同时也逐渐被这些高科技与机器所吞没的故事。展览反思美国二战后随着经济复苏所带来的无节制的消费主义——无论是在生活用品、服装设计还是交通工具的设计,消费主义影响下的设计导向逐渐向着更新、更快的方向发展。展出的作品包括大众甲壳虫1代、1965年版保时捷911双门轿车、1973年版雪铁龙DS23 GT、1990年的法拉利F1赛车等在内的全部9辆馆藏传奇汽车;德国设计师Lily Reich 1930年代设计的汽车座椅、美国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作品《橘色车的14次车祸》等。

  世界上第一辆三轮汽油汽车是由德国工程师卡尔·本茨于1885年经过不断改进内燃机而发明的。在此之前,人们的交通出行主要依靠马车,而现代汽车的发明不仅解决了马粪对城市道路的污染,给人们带来更多的自由,更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城市的面貌、带来了高速公路的建设,让我们加速进入了工业文明的时代。

  在汽车发明之后,汽车制造商们开始在提升汽车的速度和驾行乐趣方面展开了竞争。随着汽车的技术性能和速度的不断提高与完善,汽车与赛车在贵族圈中逐渐盛行起来,为了达到更快的速度,汽车的造型也随之发生着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风格。

  最初的汽车受到马车造型的影响,车身高,空气阻力很大,要提高汽车车速,就需要尽可能地加大发动机的功率和减轻车身的重量。因此,汽车的车身高就逐渐由1900年2.7米降低至1920年的1.9米。从1920年开始,汽车车身也由敞篷逐渐变为了以封闭的箱型为主,同时,为了减轻重量,车身材料开始大量采用薄钢板。箱型车的代表即是美国福特汽车公司推出的T型车(Ford Model T),这款车是福特公司于1908年至1927年推出的一款汽车。在1915年,福特T型车首次在外形上将简陋的帆布换成木质框架的箱型车身,并装有门窗。同时,T型车的乘客舱后面还加设了行李舱,使之成为1915-1930年期间汽车流行的主要样式。T型车还被称作“大众之车”,因为在此之前的汽车生产都是耗时耗力的手工生产,费用也十分昂贵,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而福特在1913年首次采用流水线和标准零部件的方式生产T型汽车,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了汽车的生产成本,使T型车真正变成了“民众之车”,推进了汽车的“平民化”。此外,T型汽车亦通过坚固可靠的性能赢得了大众的喜爱,其内部装有四缸20马力的发动机,离地间距大,得益于汽车底盘部件中广泛使用了热处理的钒江南体育平台钢,以及100英寸宽的轴距,T型汽车在崎岖不平与泥泞的道路上行驶也毫不费力,车体既轻便又坚固,更是在乡村生活中受到了欢迎。美国的乡村居民就将其作为一种具有多功能的车辆,运载人、货物等。还有的农民将皮带固定在T型车的后轴或曲轴上,用其来驱动磨石、水泵、锯子、搅拌器、拖干草耙、割草机、谷物扎捆机等。在乡村人口占总人口数60%的20世纪初的美国,福特T型车的出现使得美国乡村人在走亲访友、进城购物、看电影等方面变得更为便捷,也为社会交往提供了新的机会,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也缓解了美国乡村人口的社会孤立现象。

  一战结束后的西方,装饰艺术运动流行,科技及工业的快速发展,铝合金结构、可收放的起落架、密封座舱、自动驾驶仪等新技术的涌现,西方社会中涌现出一股飞机热和对自然曲线的审美潮流。同时,随着空气动力学的研究与发展,匈牙利工程师保罗·加雷(Paul Jaray)将流线型应用到了交通工具的设计之中,他参与设计的LZ 120“博登湖”(Bodensee)、LZ 127“齐柏林”(Zeppelin)以及LZ 129“兴登堡”(Hindenburg)号飞艇均采用了流线年,保罗·加雷(Paul Jaray)与路德·雷机械厂的阿尔弗雷德·雷合作设计了世界上第一辆流线型气动优化汽车——Ley T6, 具有流线型的外形,最高速度超过了100km/h,而同等马力的传统车型只能达到75km/h。此后,涌现了诸多流线年的Arrow Plane、Stout Scarab(史上第一辆MPV)、1934年的Chrysler Airflow、1936年的Lincoln Zephyr、1937年的Talbot-Lago T150C、1938年的Mercedes-Benz W125 Record等。

   费迪南德·保时捷,大众1型轿车,1938年设计(此示例是1959年出厂的)

  其中影响力最广泛的流线型汽车的代表之一即是大众甲壳虫(Volkswagen Beetle),至今仍被很多人所喜爱,是迄今为止销量最大的单一车型纪录保持者。最早的大众甲壳虫(VW-1)设计于1935年,采用了流线型造型,风阻很小,因外形酷似甲壳虫而得名,配有后置1.1L风冷发动机,26匹马力,4速手动变速箱,车速约100km/h, 油耗较少,采用扭杆独立悬挂,行车平稳,便于维护。二战后,大众汽车不断对甲壳虫进行改进,使用更先进的技术对其进行改造,引擎功率不断加强,悬挂结构、变速器、自动挡等的改进,使得“甲壳虫”成为经久不衰的款式。

   但丁·贾科萨设计的500f城市车,1957年设计(此示例为1968年出厂)

  此后,流线型汽车的演变还经历了船形汽车和鱼形汽车,代表设计分别为1949年美国福特公司推出的福特V8型汽车和1952年的别克小客车。随着动力技术的不断优化和改进,对于动力强劲的跑车而言,鱼形车的设计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船形车高速行驶时空气升力的问题,但并未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在经过无数次试验和研究之后,工程师们发现楔形车可以解决这一问题。楔形车型如楔子,车型整体呈现向下方倾斜,车身后部像被刀切割一样平直,这种设计完全是从空气动力学的原理而来的,沿用至今,在超跑领域造就了许多的经典。诸如,1985年由罗伯特·泽米吉斯(Robert Zemeckis)执导的风靡全球的科幻电影《回到未来》中被当作时光穿梭机的经典汽车荧幕形象,即为1981年美国德罗宁汽车公司(Delorean Motor Company)生产的DMC-12。这部汽车由意大利设计师Giorgetto Giugiaro设计,全车身采用不锈钢,采用了鸥翼式车门、玻璃纤维车身底板、后置后驱以及楔形车身,给大众满满的未来之感。除此之外,楔形车的代表还有1963年的Studebaker Avanti,兰博基尼的Countach, 法拉利的F40等。

  弗拉米尼奥·贝尔托尼、安德烈·勒菲弗尔、保罗·马格斯和罗伯特·奥普朗设计的DS23轿车,1954-1967年设计(这个例子是1973年出厂)

  对速度与驾驶乐趣的追求一直激励着人们对汽车的研究向着更快、更安全、更舒适的方向发展,汽车也逐渐成为了人类工业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时也改变了人类的历史进程,改变了大众的生活,为人们带来自由的同时也激发着人类艺术创造的灵感。

  莉莉·赖希设计的管状钢折叠汽车座椅,带橡胶带(平面图和立面图),1930年

  汽车的普及使之成为了大众生活中的一部分,也在视觉艺术中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同样,与汽车相关的行业诸如加油站、修车行、汽车装饰、高速公路、旅行等的发展也是蒸蒸日上。从这些与汽车相关的艺术创作中也让我们看到了汽车与艺术的对话。如艺术家史都华·戴维斯(Stuart Davis) 的作品《灯火通明的修车厂风景》(Landscape with Garage Lights,1931-1932),就融合了野兽派鲜明的颜色与立体派拼贴的手法描绘了麻州港口城市格洛斯特(Gloucester)的景色,背景是湛蓝的天空,远景是进出港口的船只和高耸的帆船船桅,还有渔市与煤厂的牌子,近景则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美国随处可见的汽车风景,在加油站中伫立着两座加油机,画面右侧地上则摆放着5个汽车引擎既有的瓶罐和前方剪影似的工人的手都说明了加油站修车生意的忙碌。

  随着汽车的普及以及有计划的废止制度的实施,汽车工业与环境的问题逐渐凸显出来。很多艺术家也关注到了这一问题,例如加拿大摄影师爱德华·伯廷斯基(Edward Burtynesky)的作品《牛津轮胎堆,第八号》(Oxford Tire Pile #8,1999) 就呈现了加州一处轮胎回收厂的风景。两座废弃轮胎堆积的大山遮住了这片土地本有的风景,这些汽车工业的废弃物数量是如此的庞大,不仅在视觉上形成了强烈的冲击,更在于启发大众对汽车工业的废弃物堆积如山对环境所产生的影响的思考。与之类似的还有美国摄影家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的作品《汽车回收厂,伊斯顿,宾州,1935)( Joe’s Auto Graveyard, Vicinity of Easton, Pennsylvania)亦是通过对伊斯顿汽车废墟的呈现来讨论汽车工业与环境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汽车作为工业文明的代表,也常常被艺术家作为现成品出现在现代艺术的创作中。例如,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在其青铜雕塑作品《狒狒与婴儿》(Baboon and Young, 1951)中也将汽车图像变为艺术的一部分,这件作品呈现的是一个有点滑稽与怪异的狒狒在拥抱着她的孩子。狒狒的脸是毕加索从儿子克劳德那里借来两辆玩具车拼合而成,而她的尾部则是一个汽车弹簧,耳朵是由杯柄制成,圆圆的肚皮是一个大壶,壶的手柄形成了狒狒的肩膀,整件作品最后由青铜铸造而成。这件作品是毕加索将生活中现成品作为元素进行的艺术创作,隐喻着人类和后代之间的哺育与爱的关系。

  此外,还有艺术家蔡国强的装置作品《不合时宜:舞台I》,用9台白色的雪佛兰汽车,表现了同一辆在地面行驶的汽车受到爆破在空中翻腾的轨迹。在这件作品中,9辆雪佛兰从地面贯通到顶层,1辆在地上,1辆在天花板上,剩余7辆被悬空,每辆车都插满了闪光的霓虹灯,就像相机抓拍的汽车连续爆炸的图像。

  乔克·金尼尔、玛格丽特·卡尔弗特、西蒙·摩根设计的英国道路的主要路线 年

  “这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嘲讽的时代。”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对美国“爵士时代”是如此描述的。汽车发明至今已经历了百余年,汽车打破了人类速度的极限,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城市和乡村的图景,也深刻影响了我们的文化、艺术与时尚。每一个硬币都有两个面,虽然汽车的出现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与艺术的时代,但面对随之而来的城市道路与地球生态的负面影响仍然是亟须我们所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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